她突然有些发怔,今日她走了之后,这里会有人记住檐廊下曾站过一个这么渺小的人吗?

    主殿无言。

    只有一串串的古铜铃,挂在高高翘起的飞檐尖上,山风过处,铃音空彻缥缈。

    洹非神君的身影已经隔得有些远了,也不知道他想干些什么,明明可以瞬移又可以腾云驾雾,却偏偏选了一种最耗时耗力的方式送她走。

    祁颜不再抬头看,总是仰头,脖子已经很酸了。

    她三步并作两步率先穿过巨大的牌坊式山门,登上台阶,一步一步虔心跟上。

    两人顺着那条越来越陡到后来完全悬于半空中的台阶一路向上,不知不觉便绕过了主殿,翻过山脉脊线,台阶却仍在绵延,似乎怎么都走不到尽头。

    然而周遭景物渐渐变得眼熟起来——目之所及之处皆是苍翠欲滴的绿色,需好几个人合抱才能围住的粗大树身随处可及,看不见的地方,却不时传来鸟儿婉转的鸣啼,越发衬得山林幽静不已。

    洹非早早在一棵枝繁叶茂的苍天古树下停住脚步,静静等祁颜过来时,俯身朝她伸出手。

    祁颜犹豫地看了一眼他伸过来的干净修长、温和有力的手。

    心下一横,抬起右前爪使劲在白雪般的毛毛上来回蹭,直到感觉爪子不能变的更干净了才小心翼翼地把爪子按到洹非的手里。

    居高临下的少年神君自然注意到了她这个小动作,握住手心里那个小小的、软的不可思议好像没有骨头的小爪子时,他的眼神也不由自主地在那片被爪子蹭过、黑了一片的毛毛上停留。

    祁颜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再没找到自己蹭脏的地方,本来有点不好意思,此刻反而坦然了。

    神君还是个不错的好青年的,默默替她清洁干净了污渍也不点明。

    有点贴心。

    “就是这里,我已在你身上布下禁制,”洹非放开祁颜的爪子,“你就在此处稍安勿躁,等时机来临自然能回到你自己的世界里去。”